社會下的尊嚴＜原創＞

peterlam33

從外國回流於此，已經三十年了，由一個慒懂無知的少年轉變為一個從外國回來的專才。我的回來，為家族爭了十足的光耀，為鎮子爭了一個揚眉的機會，所以我一踏入家門就變了上賓了。家中的環境並沒有太大的變化，門口還矗立著一對玉獅子，內裡盡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居住環境，寬廣的空間，外國進口的名傢俱，就是我的家。我的回來，母親感動到哭不成聲，父老們激動得不能以筆墨所形容，不過我自己心想：除了母親外，其他都是「富在深山有遠親」的庸輩而已，要快快打發他們走才可以有一個安靜的時間。

　　　　　於是我建議母親快快的替我洗塵好了，宴席其間，我發覺門口傳來一把哀號的少女請求聲，什麼「求求你們拖捨一點飯菜吧！」，然後就聽了一些棍子打人的聲音，之後再聽不到什麼聲音了，再者我是主人家，都不可能離席吧！所以我也把這事拋諸腦後了。席後，父老已離去，剩下母親和我，此時母親對我說：「兒子，你的父親在天之靈看到你今日的成就，我想他已安心了！」母親的語重心長，卻令我百般滋味在心頭。


翌日，我因時差的關係在天曉之前已經醒過來了，走出了陽台，看見了一片在資本主義下人們的成就，在家門的右面全是超級市場，左面則有一些特賣場。雖然看到的是一片盛世之景象，但是仔細一看有一位老婆婆進行拾荒的行為，我大惑不解，心想早餐過後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。

　　　　　早餐時，我看見新聞說今季的失業率高達百分之五點六，我驚訝地說：「嗯？我回來的時候都沒有發現社會如此的糟糕的．．．．．．」之後再道：「媽，你還記得我小時候經過有一位大嬸是我們家的工人，她還好嗎？」母親嚥下了食物後，說：「我記得她，孫嬸。想起她就慘了，我記得她是一個自小就被她的親戚施暴的可憐女子，當我發現她的時候，衣衫不整，對人又閃閃縮縮，面無血色，可知道她被親戚凌辱到如斯程度。當我接她回家後，經過整潔後，她就成為我們家的工人．．．．．．當你的小時候，她十分疼痛你，唉！但好景不常，自從鎮子經歷金融風暴後，我們家的家產少了很多，在你在外國讀書後的一年，我已經把她辭退了，不知道她近況如何呢。」

　　　　　　當我聽了母親的話後，便意識到我天曉時看到一位老婆婆曾經是我們的家工人－孫嬸。早餐後，我向媽媽借口說去找工作離開一會兒，在街上看到的情況根本是與新聞不同的情況，一片在文明社會的光景都呈現在我的眼前，人們的消費力是外國二等國家的三倍，錦衣華服，醉生夢死的人們，我心想：難道是新聞誤報嗎？哈。

　　　　　　我閒逛了一會兒，不知不覺地轉入了一個與文明社會相反的巷子，那裡的環境，盡是頹廢的事物，人們行屍走肉，衣衫襤褸。在我經過其間還有一兩個乞丐向我討錢，我因為不想被纏，我隨便的給了二千元予乞丐打發他們走了。之後我再逛了一會兒，發現了我在天曉時的拾荒婆婆，當我想上前時我便發現一名少女快過我上前，她對婆婆說：「婆婆，是我啊！我討了一些飯菜給你，吃吧！」我頓時想起那一把聲音，就是昨夜那名少女吧！然後我聽了那位婆婆說：「你給我滾！我沒有那些不顧廉恥的孫女。」然後那位婆婆趕走了那名孫女。

　　　　　　於是我便上前扶起那名少女，頓時覺得美極了，出於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似的少女．．．．．．當我正在欣賞她的美貌時，那少女便道之：「先生，不要摸手摸腳啊！」登時我退後兩步，我對她說：「小姐我並沒惡意的，其實我是尋找你的婆婆－孫蘭。」然後少女著意叫我跟著她走一段路，一直跟她走，面對著一片盡是頹垣敗瓦的現象，那時候我正在想：這是真正的社會嗎？

　　　　　　不久，到了那名少女的「家」，其實也不是什麼可以居住的地方，只是一席草蓆和一張帆布所搭成的帳幕而已。之後少女叫我隨便坐下，我便選了一個較整潔的地方坐下，當時我不解少女為何要背對著我，便問：「小姐，你可以．．．．．．」話未說完，她便轉身，我頓時大驚，馬上把身上的大衣脫下讓她穿上，之後我嘆息，說：「小姐為什麼你的衣服可以破爛到前面全裸？還弄到周身傷痕？」少女默然，我便再度問：「那算吧！我叫張凡，是你婆婆的前僱主的兒子，請問孫婆婆為什麼會落得如斯田地？」

　　　　　　少女深深嘆了一口氣，然後吸一下大麻煙，說：「哈，你就是張凡？我的婆婆經常提起你的．．．．．．不要看我現在這麼潦倒，我曾經是某官的情婦來的！」再吸一口煙，說：「婆婆的事，我都是聽媽媽所說的，婆婆自從被張家辭退後，因為當時百業蕭條的關係，她一直找不到工作，雖然當時三餐不繼，但是仍然保持著一個人的身形，白色裇衫加布褲，面部血色還好的。婆婆一直找不到工作，有一次更暈倒街頭，便遇到我的公公，他們雖然窮困，但是一拍即合，婚後便誕下了我的媽媽，公公和婆婆為了養媽媽，使兩個人做了六份工作。到了媽媽十八歲時，公公因為急病逝世，婆婆的身體也不太好了，面部瘦削，白色的衣物加上破舊的褲子，經常在晚上咳嗽，媽媽為了婆婆而去搭上了一名富家子弟，當媽媽拿錢回來後，婆婆不但沒收，還摑了媽媽一下耳光，媽媽因傷心過度下而離開了婆婆，同年，媽媽被那名富家子弟弄到懷孕，那個人為不認媽媽而去追殺她，媽媽幸好大命不死，不過生下我後三年也死去了。而我都只是近來才碰到婆婆。」

　　　　　　聽見少女的話，我初步了解孫婆婆的過去，之後少女要求她當我的情婦，我斷然拒絕後離開，再次踏上尋找孫婆婆的旅程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當我再次閒逛到家門附近的超級市場時，頓然發現婆婆再次出現，我追上前，拍一拍她，當她回首看我時，我驚了一驚，滿頭白髮與乾枯的皮膚上出現了不同的鄒紋，眼睛就似木刻的，牙齒也掉剩三四隻而已，彎彎的身體與殘破的衣服，我頓時給予一萬塊錢，但是她不要，並說：「小伙子，雖然我對你的感覺很熟悉，但是不要看了老娘的工作能力！嗟來之食我才不要，做人要堂堂正正地做，不要以為亂拖捨幾個臭錢就是慈善家的，快滾吧！」我當時不知如何是好，使作個揖而離開了．．．．．．

　　　　　　　當晚，我深深反思孫婆的話，在這個資本主義的社會內，有骨氣的人沒錯已經快絕種了，就好似我的親戚；有錢的人已經是沒有道德了，就像孫婆的孫女的遭遇；窮人活得比地獄更加糟糕，富人和一切有能力的人正在醉生夢死，這是一個什麼社會？資本主義就是這樣嗎？

　　　　　　　離我遇到孫婆的一個月後，新聞就報道有一名九十歲的老婦因不小心橫過馬路而被車撞過死亡，陳屍馬路三日才有人關注這事。之後失業率因環球股災而暴升至百分之九點九，是這三十年來最高位，全國各地都發生了反對政府的暴動。我再次走出陽台，發現那名少女赤裸地倒斃在超級市場門口，然而超市的老闆卻無動於終，只是脆脆的當街燒了那名少女，然後掃走她的骨灰，中午如常做生意，富有與有能力的人還是在大魚大肉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當時我嘆了一句：「朱門臭酒肉，路有凍死骨。」再道：「在這個社會，我想只有孫婆才活得有尊嚴。」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＜完＞